索菲亚看到布雷斯站在窗边,见她来了,担心地朝她走来。房间里的其他斯莱特林学生也齐刷刷看向索菲亚,表情凝重得仿佛她即将死了一样。索菲亚不用猜也知道潘西一定将自己聋了的事情告诉了全世界。她强迫自己无视掉那些锁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叹了口气,打开德拉科那本金色的本子,快速地在上面写字给布雷斯。
“你都没有来看我。”她故意用了滑稽的字体,努力开着玩笑,希望布雷斯心情好一些。布雷斯接过本子,微笑着低头书写,柔软的棕发垂在额前,又还给索菲亚:“对不起。你不在,我在魔药课上做得很糟。我被斯内普教授关了禁闭,没法逃出来看你。”她摆摆手,友好地抱了抱布雷斯,感到他的手在自己的背后微微收紧,又再度放开。
傍晚,索菲亚从房间拿出魔药课的书,坐到沙发上看了起来——斯莱特林交际室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这如此适合专心学习。她甚至感到了失聪的好处,以前她总要用闭耳塞听咒,现在连这点麻烦都省下了。
斯莱特林交际室的门被推开——是德拉科,身后跟着潘西,克拉布和高尔。他们似乎刚刚下课,因为潘西脸上一脸疲惫。德拉科像老大一样转身说了些什么,克拉布和高尔就兴奋地走开了,而潘西则不情不愿地独自走回女生房间。四下无人后,德拉科朝索菲亚走过来,坐在和她同一张沙发上的另一端。他冷漠地将三本本子扔到她面前的茶几上。
索菲亚翻开它们,看到工整的魔药、草药与魔咒课笔记。她已经缺了两天课了,所以她有很多东西要补。她翻开魔药课的笔记开始看起来。不得不说,德拉科的笔记实在是非常详细,从魔药的步骤和注意事项都逐条记得清清楚楚,有些地方还有图表的注解。对于斯内普的得意门生来说,这实在非常多余,索菲亚疑惑地翻看了以前德拉科的笔记,发现它们相比最新两天的都非常简短且笼统——索菲亚恍然大悟——德拉科是为了帮助她。索菲亚朝德拉科看了一眼,后者只是抿着嘴唇,以一种舒服的坐姿安静地看着怀中的书,她觉得很好笑,似乎能想象出来他该有多么的不情愿——可她心中毫无愧疚感,认为这是他应做的补偿。
庞弗雷夫人真好!她想大喊。
接下来几天,她使唤起德拉科愈发得心应手起来。她不需要去上课,所以一直坐在图书馆里,并要求德拉科下了课就必须得去图书馆把笔记给她。有不懂的作业,她就指着问题的一处,反复打着问号,使得德拉科不得不写长篇大论来解释其背后的原理。索菲亚常常报复性地使坏,故意让德拉科解释很多遍,而他又碍于面子不能发作,只好又在那本金色的本子上奋笔疾书起来。那本厚厚的本子很快被用去四分之一,上面都是德拉科的屈辱史。类似于“我要找你父亲告状”之类的威胁索菲亚写了不少,百试百灵。
索菲亚有时候会去黑湖旁散步——她很喜欢独自坐在草地上,看着湖水发呆,那是她珍贵的独处时光。但德拉科面无表情地用纸笔告诉她,庞弗雷夫人要求他得跟着她去参加室外活动,否则要他好看——这使索菲亚愤懑不已——她觉得这是德拉科的报复,因为他冰冷的脸上写着“我们谁也别想好过”之类的坏主意。
索菲亚别扭地躺在草地上,非常不习惯身边呆着多余的人。他盘腿坐在草地上,凝视着远方的黑湖。阳光在他的发梢泛出金色的光,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打下淡淡的睫毛的投影,柔化了他五官过于瘦削的轮廓,让他整个人看上去甚至有些温和。索菲亚偷偷盯着他,内心突然涌起对德拉科莫名其妙的友情——她似乎觉得和德拉科友好相处也不是不可能的任务。
索菲亚困惑地回忆她与德拉科认识的这一年,他对她小儿科的口头排挤,和他对同样是非纯血的赫敏罗恩的咒骂相比而言要温和得多。她不认可德拉科的很多偏见,但无法避免他性格中的一些特质对她的确产生吸引力——例如他确实能在大部分事上做出精明利己的决定(除了被头条男孩冲昏头脑的时候)。
他们或许能做朋友——只要德拉科不再找格兰芬多的茬。索菲亚头疼地想。过了一会儿,她看到德拉科的嘴一张一合,好像在说些什么。
“你说什么?”索菲亚突然说。听力的缺失使她难以控制自己的音量,但她从德拉科吓了一跳的滑稽表情上看来,似乎她说话的声音太大了。然而之后他看了一眼索菲亚,又不再说话。
索菲亚无所谓地耸耸肩,往草地上一躺。她用左手举起本子挡住太阳,右手握笔,歪歪扭扭地在不稳的本子上写着字。
“你是不是欠我一句道歉?”她故意把问号打得大大的。
德拉科接过本子和笔,脸色有些不好。他飞快地写着字。
“我已经说过了。”
“什么时候?(When)”
“昨天中午。”
“我没听见。”
“那是你自己的事。”
索菲亚从草地上坐起,懒得跟幼稚的大少爷讲道理。她站起身,抖了抖自己的袍子,拍了拍手,准备往回走。突然,她感到袍子被猛得一扯,整个人往后倒去——她看到一个穿着格兰芬多黑袍子的人飞快地骑着扫帚掠过她的眼前——是韦斯莱双胞胎(中的一个)!(显然这种违反校规的事情只有韦斯莱双子才做得出来)。乔治(或者弗雷德)在空中捧腹大笑,差点握不稳扫帚,又风一般地飞走了。索菲亚惊魂未定,但幸好她的身体被德拉科的手稳稳接住了。她稳住身子,朝德拉科下意识地说了一声谢谢——似乎声音太大,又让德拉科被吓了一跳。
她的听力显然严重影响了她对于周围环境的判断,刚刚她实在是有些蠢。她腹诽道,并准备等听力恢复后再来黑湖——她可不想被韦斯莱嘲笑或者是被撞翻。幸好庞弗雷夫人叫德拉科在她去室外的时候跟着她,谢天谢地。庞弗雷夫人真好。她又默默在内心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