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越泓分明是故人,却形容憔悴恍如换了一个人——
以往他疯傻时,被人照顾着,打理得干净俊秀,不言不语老实坐着,见到人的无不赞叹公子如玉!
如今清醒了,反倒成了落魄公子,形容潦倒,一身粗布衣衫罩在身上宽松有余,愈发衬出身形伶仃——珊瑚以往抱他时便硌手,眼下怕是更瘦去两圈还多。
面容削瘦苍白没了以往的润泽,两颊微微陷下去,似是生过一场大病。颌下淡青的胡子茬冒出头,估计有几天没刮过了,倒是一双眼睛仍旧清亮如水。
珊瑚不知道短短数**怎会变成这个样子,莫非“失踪”这几日吃了苦头?想到这里,心里更不是滋味儿。
越泓看到她的刹那,整个人都轻轻一颤,眸光瞬息间变了几变,眼中浮现泪意,痴了一般望着她,朝她走来,漆黑的瞳中映出她的影子。
他嘴唇动动,却没出声,手指微凉抚着她额上的伤,眼中现出怜惜的神色。
珊瑚张开手臂抱住他——果然又瘦了,很轻松就能环住他的腰身。
越泓亦抬手抱住她,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却听到彼此的心,紧促地跳着。
“喂喂喂!放手,快放手!”正教训两个黑衣人的僧人看到这一幕,立刻冲过来,一手拉一个将他们扯开,朝越泓教训道,“你疯病犯了自己找棵树抱着去,不要吓到这位女施主!”他又好意朝珊瑚解释,“女施主,他是个疯子,你别理他……”
越泓不理僧人,蹙眉打量着珊瑚,脸上已经没有方才的深情,“怎么这样狼狈?衣服都是湿的,莫不是昨夜淋了雨?”
“我没事。”珊瑚忧心地望着他的脸色,“倒是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是不是最近没人照顾,吃不好,睡不好?”
“你们两个认识?”对于他们的无视,僧人很不高兴,往两人中间一站,重复一句,“你们两个认识?”
越泓像是才看到他一般,不悦道:“你能不打岔么?”
“我……”
僧人的话未说完,越泓对珊瑚说道:“我给你引见一下,这位就是我跟你提及过的天竺僧,他叫烁迦罗。烁迦罗,她就是珊瑚。”
“珊瑚?”烁迦罗讶然望她一眼,“原来是你呀!果然佛祖会安排好一切,”他笑嘻嘻地朝越泓说道,“老衲说过,我佛慈悲,必然不会让你再受苦,赐你一个圆满的结局,果然将你念念不忘的姑娘送来你的眼前。”
越泓脸上却没有喜悦的颜色,仍是沉着脸,回头看看黑衣人,问道:“你怎么会被这两个人追杀?”
“他们追了我一夜,但我不知道是谁派他们来的。”她望着越泓的脸色,心一点一点沉下去,他一定还在生气,方才是一时失神才生出的失态吧?
“这个简单,老衲去问问。”烁迦罗又去敲两个黑衣人的脑门,质问,“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大师别敲了,头上都起包了!”黑衣人捂着脑门,哭丧着脸道,“小的们也是奉命行事,大师就放了我们吧。”
“看你们两个方才的武功招术,应是出自地鼠门。”越泓朗声说道,“玄城地鼠门分舵的舵主周泰与在下也算是旧识,两位既然不愿意说,在下只好带两位回去找周舵主问个清楚,因何要派你们来伤害内子。”
两个黑衣人皆是一怔,互视一眼,其中一人咬牙道:“是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小的可以说实话,还请阁下不要带我们去见周舵主,周舵主铁面无情,若是您把小的交给周舵主,小的就没活路啦!”
他这话中玄机旁人不知道,越泓心里却是清楚,周泰这人其实是冷血无情,说翻脸就翻脸,关系到利益时,跟在身边多年的手下照样痛下杀手。他们是担心他真和周泰交情深,周泰拿他们做人情——其实越泓说交给周泰,也正是存了拿周泰吓唬他们的心思。
“是是是!”另一人也附和道,“两位大师,就饶了小的吧,小的们确实是听命行事,让小的们把这位夫人抓回去,送到一个叫青阳镇的地方,到时自会有人接应,至于究竟是谁要抓她,小的们并不知道。”
越泓又问了几句,见他们确实不知道幕后主使,便放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