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咕噜……嗨!有什么办法呢?谁叫最近一连发生了好几起野狗伤人案,东山村还有一个小姑娘被活活咬死了。更别提咱们的市委书记,前些日子去慰问孤寡老人的时候,在电视摄像机和一大群记者面前,居然被一条不知从哪儿蹿出来的野狗给咬了一口,当场出了大洋相啊!”
老孙从小王手中接过矿泉水瓶子,拧开瓶盖一口气喝了大半瓶,然后才叹息着解释起了其中的秘辛,“……这样一来,对于我市当前流浪狗成灾的问题,市里有关领导自然都是高度重视,在上个月底作出了决定,要在这个月紧急开展夏季流浪狗专项整治行动。还下了硬性指标,务必要打足300条野狗!
本来有了市里的红头文件,按道理还可以联系民警和民兵,一起来一场夏季打狗大扫荡,打几百条野狗不过是毛毛雨。谁知偏偏从月初开始,咱们市里连续发生了好几起杀人案和抢劫案,而且还没抓住任何嫌犯。于是警察和联防队都要先去搜捕凶犯,而打狗的事情就只能靠咱们自己想办法了。
本来单位里想招聘些临时工帮忙打狗,偏偏又批不出经费。如今都已经是30号了,整个管理中心的十多号人忙得四脚朝天,距离指标还是差了大概30条狗……”
说到这里,老孙又是一声长叹,“……唉,单位里几个领导全都急了眼啦!所以眼下就只好全局总动员,能跑得动走得开的人都出动了,只求争取在月底前能够完成打狗指标。连我这个管档案的老头子和你这位刚来实习的大学生也被抓了差……小王啊,你这次来我们单位实习,可真是没赶上好时候啊!”
“……呵呵,像您这样的老前辈都没叫苦,我们这些当后辈的,又怎么能怕苦怕累呢?”
年轻的城管实习生喝了几口矿泉水,勉强笑着答道,但回头看看手中的简陋装备,顿时又是一阵心酸,“……孙师傅,我听说郑州和上海那边的城管打狗队,都已经装备上了铁甲衣和**。可咱们为啥只有两根老式电警棍,一把勒狗脖子的铁钳,还有就是这个铁丝网兜呢?此外连车都没得乘,只能靠两条腿跑!”
“……唉,咱们犬类管理中心总共只有两辆小皮卡,外加一辆电动车啊!眼下差不多是全体出动打狗,公车不够用也是没办法,开私车又没法报销汽油费……至于装备太差……现在这些器械已经很够用了。”
老孙的老花眼镜上突然泛起一道闪光,仿佛在嗔怪年轻后辈的不知足一般,“……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咱们城管刚刚挂牌成立的时候,那才叫真正的乞丐打狗队呢!每个人就发了一根木棒外加一个大麻袋!唉,别看我现在是不中用了,当年咱可是一个人就敢在半夜里走街串巷,提着棒子见狗就打,从来都是一打一个准,棒起狗落,然后装进麻袋里背着走,有时候还能剥了皮炖上一锅狗肉火锅当宵夜……”
回忆起当年的峥嵘岁月,临近退休的老孙不由得颇为自豪,原本还想吹嘘一番自己当年恶斗群犬的“光辉战绩”。谁知才说到此处,就听到刚才追丢了野狗的小巷里,又一次隐约传来了汪汪的犬吠声。
“……哟!莫非那两条畜生还敢再回来啊?!真是自寻死路!”
听到那两条不知死活的笨狗似乎又去而复返,正愁没战果的老孙一时间喜出望外,立即就抓住电警棍站了起来,嘴里还说道,“……小王,你先坐着啊!看看我老孙自创的这套打狗棍法有多厉害!”
但是,在站起身来之后的下一瞬间,老孙脸上的笑容便凝固了。
——黄狗、黑狗、白狗、杂毛狗,哈士奇、吉娃娃、土狗、黑背……足足十几条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流浪狗,此刻正脚步敏捷地跃过阴沟、跳上台阶、绕过**堆,不约而同地弓起身体,低沉地咆哮着,摆出一副瞪谁谁怀孕的凶残气势,从小巷深处朝着老孙迎面扑来!
那一排排淌着口水的锐利白牙,一双双充斥着暴虐的血红狗眼,还有一只只脏兮兮的狗爪子,全都在夕阳下泛着淡淡的红光,仿佛在下一刻就要饱饮仇人的鲜血……
卧了个槽!刚才被打伤的那两条疯狗,竟然带着一大票狗狗朋友前来报复了!
自己才几年没有亲自出来打狗,这些野狗啥时候就变得这么有组织了?莫非还有什么狗狗工会不成?
面对如此超现实的恐怖危机,老孙仅仅犹豫了一秒钟,就作出了一个异常果断的决定。
只见他无比灵敏地转过身来,把电警棍往还没搞清楚情况的小王手里一塞,万分恳切地说道,“……小王同志,这一回只好麻烦你先顶着了!明天我一定请你吃火锅!现在,我撤退,你掩护!”
下一刻,老孙的两条腿就仿佛原产于肯尼亚,宛如最矫健的羚羊一般,朝着夕阳飞奔而去。
——嗯嗯,这基本上就等于是把手榴弹拉开了火环,再往对方的手里一塞,然后很“诚恳”地解释说:“……现在就是需要作出牺牲的时候了,为了正义与胜利,我撤退,你掩护!”
而当那位被称为小王的倒霉实习生,终于回头看清了自己所面临的危险之后,他也只来得及发出了一声无比凄厉的哀嚎,便不得不爆发出300%的战斗力,为自己的生命而展开殊死搏杀:
“……哦——不——”
“……呜——汪!!!”
“……乒乒乓乓!噼里啪啦!”
接下来,一场空前惨烈、血肉横飞的人狗大战,便在一地狼藉的白菜街上爆发了……
——某位菜鸟城管的暴力人生,至此翻过了血腥而混乱的第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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