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在眼睛上的纱布终于揭下来了。我慢慢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成允文的一张脸。可能是我的眼睛许久不见光的缘故,所以才会觉得,成允文的脸,那么明亮。
医生告诉我:万幸的是,脑部的淤血散了,但是有一只眼睛视力下降了很多,需要佩戴眼镜。医生又嘱咐了一些话,然后告诉我,今天就可以出院了。
成允文让肖姐跟医生去开药和**出院手续,他亲自帮我收拾病房里的东西。一边收拾着,一边计划着出院了先带我去配眼镜。他看起来心情不错。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他说:“允文,我们撤诉吧,好吗?”
他眼睛里的光彩灭了一下,似乎有点失望。他刚要说什么,被突然闯进门的访客打断了。
来人是我二姐,她一边走进来,一边用她的大嗓门说道:“小霜,抱歉,今天才来看你。”
看到成允文,二姐楞了一下,张口就问:“你就是那个成咬金吧?”
我看着成允文疑惑地表情,连忙介绍说:“这个是我二姐,徐招弟。”
成允文笑着伸出手说:“你好,二姐。”
二姐连忙握手说:“你好,成哥。你叫我名字就行,我这人长得有点着急,实际上我比小霜只大两岁而已。”
成允文笑着说:“不在年龄大小,我当然是跟寒霜一起称呼二姐。二姐,随便坐啊。我出去打个电话。”他说完,就走出病房。
二姐抓着我的手,说:“哇,这个成咬金好帅呀!你跟他,发展到哪一步了?”
我说:“就好朋友而已。”
二姐说:“男人和女人,成为好朋友的情况只有一种,就是愿意进一步发展成为男女朋友。看得出来,他对你不错。找他做男朋友,你赚到了。”
“可是,我对他,没感觉。”
二姐鄙视地看着我:“还‘没感觉’,你都快三十了,你以为你还风华正茂呢,你的感觉早就迟钝了!遇上一个差不多的,抓紧就嫁了吧。”
我说:“你怎么跟咱妈一样,总想让我随随便便嫁了。那可是我的终身幸福,总得找一个我喜欢的人吧。”
二姐说:“还终身幸福呢?中国,有多少女人,敢说嫁了人就终身幸福的。那些男人,喜欢说什么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但是婚姻,妨碍他们什么了?受婚姻迫害的,大多是女人好不好?你看看咱妈,年轻的时候也是秀外慧中、知书达理,十里八乡有名的一枝花,被婚姻,迫害成了什么样子?丈夫没有主见、没有担当,婆婆重男轻女,咱们三个女儿,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让咱妈操碎了心……”
**嘴道:“你和大姐,不是省油的灯,别拉上我。我从小就品学兼优,很少让爸妈操心的,好不好?”
二姐顾不上跟我争吵,继续阐述她的观点:“在咱家,咱妈是最辛苦、付出最多的那个人。正是因为半辈子的辛苦和付出,使她变得脾气急躁、又爱唠叨又固执己见,导致全家人都不喜欢她。”
虽然我不敢承认,但是我确实不喜欢妈妈。我从没有像二姐那样,去思考妈妈为何会成为这样的妈妈。现在想来,每次婆媳、妯娌之间有什么矛盾,爸爸从来没有一次是站在妈**立场上的。而妈妈辛辛苦苦拉扯大的三个女儿,大都不理解她。
想到这些,我百感交集,不由得长叹一声。
二姐继续说道:“咱妈当初嫁给咱爸的时候,也是很喜欢他的,不然也不会相了好多对象,只相中了咱爸。但是‘喜欢’有什么用?能让你过上幸福的日子吗?我说这么多,就是为了告诉你 ── 聪明的女人,应该找一个喜欢你、肯对你好的男人,而不是你喜欢的男人。什么感觉不感觉,喜欢不喜欢的,别再较那个真了。青春所剩无几了,咱耗不起了。你还喜欢顾念昔那样的大明星呢,你能嫁给他吗?”
我哑口无言。二姐不过打个比方,却一下子说到了我的心里。
二姐又说:“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头和眼睛,到底是怎么伤的?这几天,我看到一则娱乐新闻,‘某编剧被顾念昔误伤住院’说得沸沸扬扬的。这个某编剧,说的不会就是你吧?”
我连忙说:“不是,当然不是。我是,下班的时候没看清楚路,撞电线杆上了。”
这瞎话张口就来,脸不红心不跳,我都佩服我自己了。我也不想说谎,但若事事都说真话,生活该是多么麻烦呀。
二姐摸了摸我头顶受伤的地方,我疼得“哎呀”一声。
她一本正经地问我:“告诉我,你撞电线杆,是怎么撞到头顶的?”
……
二姐要回单位上班,成允文很热心地送二姐到她单位门口。
等二姐下车走远后,我再一次跟成允文说起撤诉的事情。
他板着的脸,像一坨冰块。
我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无论祝鸿妍,还是顾念昔,大家都经常见面,有的时候还一起工作。针锋相对的话,对我自己不见得有好处。更何况,我现在已经没事了。说到底,这是我自己的事情,难道不应该,由我做决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