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期消化了俩分钟这个在互联网世界众人追捧的“老公”,发现自己确实无福消受。
她假装闭眼假寐,没再搭理这个控诉自己造成的“受害者”。
她在慢慢思索这场意外,车祸、包括灵魂交换对她意味着什么。
刚刚一醒来,她就被动的接受了一场荒诞的灵魂交换事件,和一场规格重大的检查。她一直被动的被牵着鼻子走,一张顶着自己脸的人告诉她,你出了车祸,你不再是你自己,你成了季骁,除了一开始的失措和惊慌,是本能触发的反应。
她躺了小半个月已经慢慢生锈的大脑,几乎没办法将她迅速代入这场可怕的意外里,季骁语速极快的陈诉、不满的情绪甚至威胁,耗尽了她所有的注意力,她没有多余的脑力想清楚她自己的位置和失落,面对他的愤怒,本能的安抚,面对他的无助,本能去安慰,面对他的威胁,本能的避开锋芒。
她一直浅浅的意识到自己车祸了、发生了不小的意外,她失去了对她身体的控制,她运行迟缓的大脑告诉她这很糟糕,怎么糟糕,它却没告诉她。
严期躺在这张不大的病床上,身上每一寸皮肤都很重,她对疼痛的反应力还很弱,大量的止痛剂还经久未消,她只觉得身体很沉,很木,这些冷暖疼都离她很远。
说起来,除了眼珠子和有限挪动的脖子,她的大脑是优于四肢、优于那些伤口,最先恢复的,虽然恢复程度有所欠缺。
她努力回忆了她发生意外时的场景,她是去给父母扫墓,下山路上想起没把自己今年的照片递给那边的父母,又掉头回去,然后眼前突然闯入了一辆车,她避让了,然后就是车祸。
她,是严期,她是一个演员,那周她在干嘛?哦,时隔一年半,她终于接到了新角色。那天早上,早上她很早就起来准备扫墓的祭品,她把照顾很久的四季橘搬到父母碑前,因为妈妈以前很爱养花、生了她又很爱种果树,因为她爱吃橘子,他们约好秋天的时候在门口再种一颗橘子树。
是啊,他们去世了,很早就去世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在那条路上。
坐在沙发看起来专心看杂志的季骁,眼角余光一直留意着床上的人,虽然她不怎么高兴的说要睡觉,呵,随她去,反正现在她还远不能翻身,以同一个姿势僵硬平躺着,他还能看不到她到底在干嘛么?有种控制好表情啊。
眼角突然被蛰了一下,他又仔细观察了一下,虽然闭着眼,确实是哭了没错。
他颇有些不自在的合上了杂志,溜达到离她更近的饮水机前倒了一杯水,一边装模作样的喝水一边盯着监控器的指数看,这几天都锻炼出来了,看心率、血压、呼吸的数字变动就大概知道状态如何。
心率变高了,呼吸不稳,那就应该是情绪问题了,身体应该没大碍。
他迅速做出了合理判断,还是忍不住犯嘀咕,这心情不好,也影响我身体的恢复啊,这分明是不配合我嘛!
他清了清嗓子,发现自己发出了轻柔的女声,又是一阵烦躁:“那什么,你渴不渴,你的身体我可是顾得很好,我看你醒过来都没喝过水,“我”的身体脱水了怎么办。”
严期不想理他,可是身体不争气,没法按着她的想法翻个身背对他,只好干躺着挺尸。
她飞快的眨了眨眼,想隐去眼角的湿润,努力想些别的转移注意力,理清楚现在的处境。
那车祸之后,现在我成了季骁,不对,是我严期住进了季骁的身体,我其实是严期,别人看我是季骁!
那我以后就需要扮演他,除了让季骁本人以外的人都以为我是季骁,他刚刚搞那么多项的罪过,又阴阳怪气的给戴那么多顶的高帽,不就是怕我占了他的便宜么?
他是富二代、国民老公,我扮他就是当霸道总裁?哄各任小女朋友,听说他也不务正业,那我按照他的要求,定时定点打卡上班、按着各个节日、纪念日给女朋友们送礼物,大概是这些内容吧。
等等,他英语说的很好,那为了不露陷,我是不是得额外深造语言?
可看他刚刚讲话、处理事情的方式,又不像是不务正业、坐吃山空的草包二代啊。
那我能用心扮他,那他能演好我么?
啊!我的戏!她想起自己的工作,现在有了这个意外,这个等了一年多的剧本怕是又要落空了。
她不可抑制的失落起来,又想起自己被困在一句男人的身体里,不仅受伤严重,甚至连基本的坐卧翻身都做不了。
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