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恩了声,然后就坐在椅子子上,看着老伯进入了后厨。他家是那种深厨房,长而窄,走进去好像被什么吸了一样,见不着影了。
等了好一会儿,他才从里面依依歪歪地出来,慢悠悠地走着,手里却端着盘红扑扑的鱼煮肉。肉香散满了屋子。
“好香啊!”我闻着这味道,都迫不及待想入口了,不知是不是肚子有点饿,差点就流下了口水。也不再想那进门时闻见的腐肉的事了。
老伯还真是懂得迎逢人,半会儿功夫就用一盘好菜让我的视线转移了。
但好奇心重的我,还是忍不住伸了个头,往那黝黑的厨房望了一眼,我在想,老伯弄地这碗饭,到底是他弄的,还是里面还有一个人?
“乱想,乱想,一定是乱想!”我使劲地拍着自己的脑袋,说不可能,他老婆已经去世很久了,就算老伯是把她的尸体放在了家里,她也不可能活过来,我是越想越复杂了。
“怎么不吃呢?”看我筷子一直没动,眼骨朵却不停转着,老伯愣愣地望着我。
那深邃的眼神就像一汪海洋一样,把我彻底地淹没了,我看到了一副模模糊糊的画面。画面里的人都不太清楚,除了那熟悉的斗笠,让我认出来,那是老伯年轻的时候,但他旁边的女孩,实在看不出是谁。
不过看到他们站在麦田里时而跳舞、时而歌唱的开心的样子,我想那女孩,应该就是老伯的妻子。
他们那会儿都还年轻着,男的英姿雄发、女的正值芳龄,徜徉在金黄色的麦子中,如在海洋中一样,不断发出风铃般的笑声。
可突然,哗地起了大火,周围都烧了起来,那黄酥酥的麦子也在瞬间就点燃了,他们在旁跺着脚,喊着人,怎么都叫不来人。
于是双双抱住,大声哭泣了起来。
“哗”地声。
等我再想往下看的时候,如坠深渊,再一揉眼,就看见老伯在身旁了,他拍了拍我的肩道,“怎么吃着吃着就睡着了?”
啊,睡着了?我这才有了感觉,脑子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头也晕晕的,我这是怎么呢?
我看见面前的饭菜已经被端走了,就问老伯,几点了。
都晚上八点了,你睡了两个小时了,我也不好叫你,就让你睡着,准备等你醒了,再把饭菜热热。
老伯细心地跟我解释着,但我差点惊叫出来,我就这么在饭桌子上,趴着两小时了?
那个画面是怎么回事,是真的吗?我真的想马上就问问老伯,他年轻的时候,是不是自家的麦子被烧过?
可想想,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发生过,老伯也不一定会记得,还有,提起这件事,肯定会让他想起自己的老婆,没必要让他又一次引起伤心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