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德死了?不可能啊。 ”
夏离看着她的短信,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在他的想象中,像蒙德这样的幕后黑手兼老狐狸不是要先跟自己大战几百回合后才能挂掉的么?
为什么就莫名其妙地……死了呢?
可是夏离看着那一条短信,隐约知道有些话,是非要在快死的时候才能说出口的啊……这个世界上这种无可救药的傲气究竟有多少?
他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自从来到美国之后,他就有太多不明白的东西。
越来越多的迷惑令他越来越觉得愤怒,但是又不知道为何愤怒,或许是因为自己,或许是因为这个陌生的世界。
更多的时候,他无能为力。
不要留在原地,我们必须先离开。 少女背对着夏离。夏离看不清她的脸,却感觉得到她指尖冰凉,像是没有了体温。
寂静的疾奔中,没有任何声音。少女沉默地前行,拉着他横穿巨大的墓园,直到最后在拐角处和狂奔的敌人相遇。
那一瞬的狭路相逢,少年看到雪亮的银光在他的眼前闪现。
晏小苏不知从何处拔出了细长的刀,然后反手将夏离推回拐角后面:蹲下,别动。
紧接着,夏离就感到晏小苏抬起脚踩在自己的肩膀上,飞身而起,又踩上墙壁上层凸起的铁刺。那个纤细瘦弱的身体保持着不可思议的平衡,宛如贴墙而舞,飞燕盘旋,然后从天而降。
仅仅是在―瞬间,她就已经和第一个人交错而过,紧接着冲入了包围之中,极冷的银光在空气中留下了三道稍纵即逝的弧,紧接着水袋皮革被切裂的声音响起。
扬起的白色裙角被溅上鲜血,如血云飘动。
在七个人的包围里,少女身体紧贴着枪口舞动,宛如幻影。炽热的子弹从近在咫尺的地方扫过,却无法击中她的身体。那是与手持重剑,大开大合的时候绝不相同的风格,极致对立的刚烈与轻柔融合得如此完美统一。
鲜血随着刀锋泼洒,浸染在墙上,变成了模糊而血腥的画。
当最后一人倒地的时候,血泊中只剩下染血的少女笔直站立着。
”走吧。”晏小苏伸手将夏离从地上拉起来,消瘦的身躯却跪跄一下向后倒去。夏离下意识地抱住她,看到她后背晕染开的猩红。
她受伤了,刀从后背刺入!险些贯穿了她的心脏。
“只是小伤不碍事。”晏小苏喘息着,她想要站起来,可力量仿佛随着温热的鲜血流失了。直到这个时候,夏离才想起来,她只是人类而已。哪怕是比几乎所有血族都要强大的人类,也还是人类。没有超常的自愈能力,也没有莫测的圣痕。一旦受了伤,一旦超过了极限就会崩溃,或者……死。
”蠢货,别发呆了! ”
看到他又愣住了晏小苏扯着他的领带,将他拉到身前:”我只说一遍,明白么?”
夏离看着血从她的手掌流下,慌乱地点头。
”趁着混乱的时候,往外面跑,墓地背后就是公路,沿着它往下走,往人多的地方走……手机在我口袋里,等暂时安全了,打这个电话。
少女用尽所有力气念出号码,夏离只来得及问:”哪儿的电话?连净化机关里都有内鬼了这号码靠得住么?”
晏小苏低声笑了笑,无力的手指松开了他的领带,轻声呢喃:”黑教团…”
在孱弱的喘息声里,苍白的少女闭上眼睛,陷入了晕厥之中,夏离却有点想哭。
一个血族公爵往猎魔人的总部黑教团跑,就好像只老鼠带着奶酪搬进猫家里,那是往死路上送啊……可现在,夏离除了吸血鬼的宿敌之外,连往哪里跑都不知道了。
他哭丧着脸掏出手机,下―秒.他觉得自己真的要哭了。他推了推少女的肩膀:”喂,你醒醒,没信号啊。 ”
可就在寂静中,他听见怀中少女模糊的呢喃.充满愤怒和难过。那是―个男人的名字他愣了一下,低头看向她的脸颊。
”蒙德?昏迷了还这么咬牙切齿的,看起来你还真是不喜欢你爸啊。”夏离无奈地将她抱起,低声自言自语,”没关系,没关系,咱俩都―样。嗯,我也不喜欢你爸爸 。”
莫名其妙地,他又想到了几个月之前的那―场舞台剧,就像是某种启示一样。
有的人注定就是这样,不是银时,也做不了高杉那样的人,他只是伊丽莎白,没有了假发就什么都做不到。
他将自己的上衣脱下来,用刀割成条,包扎在晏小苏的伤口上,抓紧时间帮她止住了血,藏在角落里,听见远处的脚步声不断地逼近。
“就算是鸭子,逼急了也会上树呢,谁怕谁啊。 ”
他握紧纤薄的刀,咬紧牙关,准备拼死一搏,然后他就看到敌人手里的枪…现实就是如此残酷,夏离再次体会到了深入骨髓的悲催,连拼死一搏的机会都没有。
”小少爷,捉迷藏的游戏到此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