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主要的是自己要表述的明明不是这个好么?他怎么就不上钩呢?是真听不懂啊,还是装傻充愣?
林不彧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妹夫真是……清奇,我今天算是见识了。”
……?
云安无辜地眨了眨眼,回道:“谢谢?”
林不彧被噎到不行,抬手道:“请吧,堂妹。”
说完率先走在了前面,云安趁机朝林不羡耳语道:“你这个堂哥,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林不羡看了云安一眼,隐藏在轻纱之后的绛唇绽放出灿烂的笑颜,一路上的忐忑和憋闷似乎也都随之消失不见了。
林不羡没有回答云安的话,只是目不斜视地看着林不彧的背影,轻轻地点了点头。
云安一瞧,乐了。放下心来,果然……不是自己的问题。
来到正堂,林不彧直接在主位坐了,请林不羡和云安坐了下手位,然后对林不羡说:“父亲吩咐,他最近身体不适,恐将病气传给堂妹,叮嘱我好生招待,妹妹妹夫别拘束,把这里当自己的家。”
“我给伯父带了两支上好的人参,三哥得空时叫府中大夫抓了入药,或者做药膳,对伯父的身体都是有益处的。”
“妹妹有心了,愚兄在这儿替家父谢过。”
“三哥哪里的话?一家人无需多言。父亲也常记挂着伯父呢,说是等伯父的身体爽利些,再来过府一聚。”
“好说好说。”林不彧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朗目中划过一丝精光,仿佛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放下茶盏,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地问道:“我记得妹妹刚大婚没几天吧?”
“七月初八。”
“哦……今儿是十三,这才过了四天妹妹就得空了?可曾回门了?”
“回门”即三朝回门,指的是女子出嫁到夫家的第三日,若夫君对妻子很满意,到成亲的第三日就要带上重礼,携妻子一同回娘家拜访,而女方的母家也要大摆宴席,吃过回门宴两家才是真正的亲家。
但问题是:云安是入赘到林府的,要回门也只能是云安回门,而且云安的高堂已经“不在了”,回哪里呢?
这次就连云安都听明白了,她很奇怪,自己和这位林三爷初次见面,他干什么要处处针对自己?
云安哪里知道,她不过是那条被殃及的小小池鱼而已,林不彧和林不羡不睦已久,林不彧这个人最擅长打蛇七寸,从前林不羡没出嫁时,他就用林不羡的婚事和年龄做文章,绕着弯子“提醒”林不羡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如今这个问题解决了,林不彧又转头盯上了云安,因为他觉得嫁给一起乞丐是林不羡今生今世都抹不掉的污点耻辱,至于云安么?林不彧根本没放在眼里,在林不彧眼中,云安唯一的存在价值就是让他拿来羞辱林不羡的。
林不羡的表情也冷了,特别是就在刚刚林不羡才“知晓”云安罪臣之女的身份,奚落自己不要紧,可林不彧的话无异于在云安的伤口上撒盐。
纵然气极,在教养和妇德的约束下,林四小姐也说不出半个难听的字眼,只是挺直了腰身,冷冷道:“此事无需三哥费心,我相公身世凄苦,乃时运不济,天数使然,并非人之过也。我已命人在府外毗邻,择一风水地修建祠堂,只待竣工便将云家先祖的牌位恭请进去,今后每逢年节,望朔,都少不了供奉。我既嫁她为妻,作为妻子的本分和礼数总是不敢忘的。”
云安转过头,愕然地看着林不羡,虽然自己的家人健在,当初林府询问的时候自己玩了一个文字游戏,但听到林不羡说这些,不感动那是假的。
自己和她不过是名义夫妻,她却能把事情默默地做到这个份上,甚至都没和自己“邀过功”。
如果“云安”这个身份真的只是燕国的一个家破人亡的乞丐,林不羡此举堪称高义。
听到林不羡难得的回击,林不彧讪笑一声,直言道:“数月不见,妹妹的作风愈发凌厉了,愚兄不过是出于关心多问了几句,便惹的妹妹这般不快,难怪家父总训斥说我不懂世故,得,算是好心用错处,我给妹妹赔个不是吧。”
林不彧还真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用极其缓慢的速度拱起了手,却拿眼睛睨着林不羡。
林不羡在心中叹息一声,她怎能不知林不彧使的是什么手段?但也只能起身相扶,阻止即将发生的“作揖”。
一来长幼有序,二来也不想落下一个宗家盛气凌人,到旁支的府上作威作福的名声。
云安一直在看着林不羡,见到她的动作,猜到她要做什么,想都没想抬手就是一拦,自己则快速站起,抢先一步对林不彧拱了拱手,笑着说道:“三堂兄的胸怀令人钦佩,虽然我家娘子好像没有责怪三堂兄的意思,但也不好拂了三堂兄的大丈夫颜面,我先替她回礼了。”
撂下这句话,云安向一旁迈了一大步,把林不彧身前的位置彻底让了出来,只留林不羡自己,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林不彧。
林不彧的呼吸一滞,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可被云安这么一激他也只能拱直了手臂,朝着林不羡行了一礼,说道:“对不住了,堂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