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马人沿公路疾驰,两旁起伏的荒野和更远处零星灯光飞速后掠,很快前方出现了一道绿色标识牌,箭头向右新乡高速大桥16,后面贴着待拆的临时告示。
“银姐,那姓步的我弄死了,我现在带着人头上哪去见你”
当时电脑屏幕一片空白,大概是没想到三七把任务完成得如此狠厉迅速,半晌对面才显示出一条信息
宁河新乡大桥出口443,附近有个码头,我在那里等你。
后视镜中映出吴雩沉郁的眼睛,越野车打灯向右,呼啸冲进了岔道。
“待会让人去河里捞嫌疑人向淼的尸体,捞上来送市局法医所。”步重华坐在晃动的依维柯警车上,换了件黑色恤,肩上搭着警服外套,沉吟片刻又问“那废弃厂房搜查过了吗”
廖刚从前座侧身,把他的吩咐一一记下来传达出去,闻言摇头说“没呢,警戒线封锁了没让人进去,等着您回来一道搜查。”
步重华颔首不语,低头就着保温杯喝了口热板蓝根。
依维柯载着一大车人驶向两公里外的乐家化肥厂,前方远处已经隐约现出了闪烁的警灯。后座上的急诊医生放开严峫,从耳朵里取下听诊器“心跳血压都正常,可能有些肺部感染和轻微脑震荡,过后要去医院拍个片子。另外,额头上的撞伤记得换药不要沾水,这段时间要忌口,小心发炎。”
严峫瘫在最后一排宽敞的连座上哼哼,正哼得入情入戏,突然只听咔擦咔擦两下闪光灯响,步重华迅速转身对他拍了两张,低头发给了微信联系人江副教授。
“卧槽你干嘛”严峫瞬间不哼哼了,一骨碌爬起来“我刚刚才跟你表嫂全方位展示了我的气定神闲与毫发无伤,你想干什么吃里扒外的事”
步重华闪电般把手机一收,平淡道“你看错了,我刚在跟警校专家讨论案子。”
“讨论堂堂津海刑侦支队长被嫌疑人拖下水去暴打一顿的袭警案”
“那倒不是。讨论堂堂建宁刑侦支队长在河中离奇头部受创晕倒的伤害案罢了。”
坐在边上的林炡“”
“这个问题你已经采访过我了”严峫捂着额角,非常愤怒强调“是在搏斗中凶手全力把我一推,头撞到了河底岩石,而我为了给你争取时间,强忍剧痛带伤反杀,最终将凶手击毙于河底,在这过程中无意中受到的一点点擦伤而已你不要散播有损我公众形象的谣言,你这是”
步重华连眉毛都没抬“河底岩石是不会形成金属钝器一次性击打所致的创面的。”
严峫“”
严峫深吸一口气,一口烈焰尚未喷出,突然嗡嗡两声手机震响,打断了他的哔哔哔哔哔哔,只见严峫和步重华各自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这么大的一个媳妇严峫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没受伤,根据创面形态判断应为金属钝器一次性击打所致,我已经在去现场的路上了一小时后见
江副教授谢谢步支队长。就算你出卖严峫,你那天的暗示我也不能心领神会,我不会给你发解行大学照片的。
步重华咬牙一言不发,收起了手机。
“江停你听我解释”身后严峫还在垂死挣扎地对着手机“创面形态不能用裸眼判断,创腔内容物能证明致伤物不是金属钝器是凶手突然把我推到河底石块上才导致”
“说实话吧哥。”步重华头也不回道,“其实你就是在扭打中没看清,手电筒一抡砸到了自己对不对”
严峫“”
空气仿佛被冻结了,三秒钟后严峫地把手机一摔“谁**是你哥”
依维柯吱呀停在警戒线前,工厂门前那一小片空地顿时都沸腾了。首先是治安大队长跌跌撞撞狂奔而来,紧接着一群人蜂拥而上,在十多辆警车炫目的远光灯下摩肩接踵,晃动的身影连看都看不清楚。
步重华大步下车,不住向人群中张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脚步一顿,回头顺手拉住廖刚“我看上去怎么样”
廖刚正忙着应付潮水般涌来的无数个电话“啊什么怎么样”
步重华指了指自己“我看上去怎么样”
“老板你永远英明神武相貌堂堂求求你这个季度外勤补贴给我往多里算点喂许局,是这样的我们已经从河里上来了”
步重华回过头,心里竟然有一丝类似青涩少年那般的忐忑,同时又有点恼怒和急切,到这时才迟迟地发酵起来。
“你知道吗每当他到生死关头时,都会有人愿意替他**,上次是阿归,这次是你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阿归**还勉强能算殉情,可能是我不懂你们这些男女之间的事。”
阿归是什么人为什么那些血腥深重的往事你从来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