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下雪

(三十五)

雷克进入了沉思,他叹了口气继续问阿芙罗拉有那个人的消息没有。

库卡鲁耶夫也许也知道阿芙罗拉如果冒然前去也只会是自寻死路,他不希望悲剧的发生,但单凭他是阻止不了她的,不过也许眼前这个人会有办法吧。库卡鲁耶夫如实的告诉雷克这几年阿芙罗拉对那个人的信息了如指掌。雷克问库卡鲁耶夫他到底是谁?

库卡鲁耶夫说那个人就是在世界各地臭名昭彰的**二号人物卡里扎尔。听到名字,雷克已经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望着车窗外,场景已经越来越熟悉。

雷克将手提包递给阿芙罗拉,手腕上的手表在路灯下闪闪发光。

阿芙罗拉站在原地,她嘴角慢慢的**,脸上的表情也开始变的僵硬起来。避开雷克的双眼,她有些哽咽的自言自语的告诉雷克,她原本是生活在距离库尔干以东不足一百公里的小镇的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父亲是老师,母亲在别人家里当保姆,虽然生活不如现在这般富裕,但也过得很幸福。8年前的一个夜晚,身为逃犯的卡里扎尔来到她家,他用枪指着她父亲要他交出所有现金,并提供交通工具,她父亲将所有财产都给他,贪得无厌的卡里扎尔觉得不够,他盯上她,她父亲极力反抗却被那恶棍开枪打死了,母亲为了保护她将她抱出家里向外请求帮助,也被他开枪打死,卡里扎尔发现事情败露便从后山逃窜。事后她被送到警察局,紧接着就是1年的孤儿院生活,然后一直流浪街头,直到和他们一样。

雷克表情平淡,虽然他从来没有听过阿芙罗拉的故事,但是在那里的所有孩子都有一个故事,没有人说出来会觉得能得到他人的同情。阿芙罗拉表情变的很激动,她对着雷克大叫,问雷克那个恶棍该不该死!那个**,她破坏了她原本美好的家庭。她的父母,他们很爱她,就在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了,她如同从天堂掉进地狱,无时无刻不被那一夜所发生的一切折磨的寝食难安。

卡里扎尔,前苏联军事顾问,苏联解体后因故意杀人罪,贩卖军火罪,被判刑,8年前从莫斯科越狱,三个月后有人看到他在库尔干附近出现,后来一直下落不明,4年前突然出现在亚美尼亚的**。

阿芙罗拉眼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从脸上滑落。雷克告诉阿芙罗拉,这一周他一直在想,她会什么时候走,是会告别,还是会悄无声息的离开。虽然每天看到她开心的笑,仿佛真的沉迷于这样的生活。他问阿芙罗拉难道只是想降低他对她的警觉性?

阿芙罗拉说因为她知道他会阻止她,并且会察觉到她的一举一动,所以她需要对他进行堤防。

雷克却说她错了,他告诉阿芙罗拉,对于他来说越是无忧无虑的生活越能让他提高警觉,他们是同一路人,都知道身边的任何平淡无奇都会带来巨大的波澜起伏。他虽然并不讨厌这种平淡无奇的生活,但是他并不会轻易融入这种生活。但她却不一样,她经历过这样的生活,所以她知道这种生活来之不易。

雷克说他曾经在台湾问过她,将来会有什么打算,她回答的是愿意和他一起回到这里。虽然时间非常短暂,但是她已经融入到这种生活,和身边的人有说有笑,没有猜测和虚假,没有你死我活。所以,她在迷茫中选择了平淡的生活。然而,她内心的那股复仇的想法依然没有覆灭,她怕自己忘却,所以她宁愿利用这样的生活来给自己提供一个舞台,她可以利用身边的所有人包括他来为她提供先决条件。她可以利用他对她的爱来帮助她报仇,甚至不惜牺牲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稳定生活。但是当得知他寻找到自己的家人时她又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她不想看到-->>刚和亲人团聚的他去出生入死。当她发现他已经爱上她的时候,她为了降低他对她的猜疑开始利用他身边的一切吸引他的注意,包括他失联多年的父母,她可以让他表现的和他们更加亲近,教会他去珍惜眼前的一,甚至无视那一夜在西餐厅发生的事,装作不在意的将他推向别人身边,用尽各种方法让他都以为她的想法就是希望这样一辈子平淡的走下去。她也可以利用刘雅提供购买机票的机会。昨天他回去他们的公寓,他发现她的护照并不在家里,如果只是到这边居住一周,他想没有必要将护照带到这边来。

雷克叹了口气,他告诉她,她要走,他并不会阻挠,如果她觉得这些都可以利用就利用吧,但是他只希望她记住,她这样的故事他已经听过许多次,像她这样被仇恨蒙蔽双眼的人在他们的世界里数不胜数,所以,他不会阻止她,哪怕他现在非常爱她,他可以原谅她所做的一切,但是要失去的东西始终无法挽留。

阿芙罗拉听到这些,她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她看着雷克说她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也曾想过放弃,但是她做不到,她一个人不能就这样活下去,有些事她必须要去做,所以,对不起。

雷克摇了摇头说他曾经不也一直是一个人,后来慢慢的有了一些身边的人。他们一一从他身边消失,但是他并没有感到痛苦,因为他们原本就不存在于他的世界。现在,他以为他的身边又会出现许多人,但是他们不同,他们不会消失,不会不存在,所以他敞开心扉的接受他们的存在,甚至是用心去体会和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只可惜现在他最亲的人现在却要离开他。

阿芙罗拉笑了笑,什么是最亲的人?是指她吗?

雷克看着阿芙罗拉,他表情有些犹豫的说,也许对于所有人来说自己最亲的人都是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但是他从小身边并没有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人。他不希望失去她的存在,在这接近半年的时间里,他发现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那个人能够站在他背后让他能够如此的信任对方,没有那个人可以和他同生死,也没有那个人他还愿意为她挡子弹。只有她,所以她的离去对于她是一种莫大的遗憾,他虽然想过要挽留她,但是他知道,同样生活在那种环境下的人是不会轻言放弃。哪怕是她最爱的人。

阿芙罗拉摇了摇头,她假意看了一下时间说时间已经不早了,她想她们也许以后不会在见面了,希望他能帮她和他的家人告别。谢谢他的送行。

阿芙罗拉转身离开。雷克目送着阿芙罗拉,他已经说的太多,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面对,他失去过太多,所以再失去一次也没关系吧。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手开始发抖,他的心脏在痛,虽然在阿芙罗拉离开的那一刻并没有感觉,但是现在他能感受到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仿佛世界末日一般,他站在原地,手上的手提包突然掉落在地上,他的腿慢慢的向前,慢慢的向前,然后飞奔而去。

温暖的清晨,他不知疲倦的追逐着,汗水已经打湿了他的后背,他没有停止的奔跑,但是却看不到她的身影,他追出了郊区,追上了公路,远处的太阳已经渐渐升起,他不肯放弃,他要追到她,他错了,她已经不是一个人,他没必要一个人活下去,哪怕她是真的想要利用他为她报仇也没关系,他突然发现原来自己不知从何时起已经离不开她,他愿意付出一切,愿意达成她的心愿,就算是失去现在所得到的一切,因为他发现,没有她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泡影,失去她,他将又变成一个人,一个人的世界。一切的亲情,友情,爱情,都是她给于他的,没有她,他到现在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可能有,只会是一个一事无成的傻瓜,还生活在那种进退两难的生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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