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卿但暂还家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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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目送明月欣儿离去，重重叹了口气，心头的挂牵终于了结，我可以离开了。

冰凝是会功夫的人，我并不担心她。宝宝为人稳重，也不教人挂记，唯独明月欣儿，只希望她真能听从我的劝告，从此离开沈家这个是非之地才是。

夜sè，渐渐沉沉，烛光流萤，如银如丝，悄悄冷却画屏。这一场无奈的寂寞，谁来收的千年的惆怅？

我伫立在房中良久，等到夜深人静，整个园子都弥漫在清冷的荒芜中时，我背着包袱，轻轻地走了出去，掩上重mén。

院子中亮着寥寥几盏灯笼，在清冷的夜sè中散出忽明忽暗的光芒。惊蛰的叫声从草丛中传来，我的心里一时有些恍惚：盛夏快要过去了，秋脖子短，紧接着便是风刀霜剑的严冬。

走到大mén口，菊妈和阿青已然在候着。见了我，菊妈怪笑一声，挖苦道：“小少nǎinǎi，旁人叫你少nǎinǎi，在我菊妈妈眼里，你可永远是个做小的。当日是我把你迎进mén，今天又是我把你送出去。当真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哪。”阿青则冷冷的站着不说话。

我面无表情，看也不看她们一眼，慢慢地走出了沈家。只听得“彭”的一声，沈家的大mén已经在我身后重重的关闭。从此，我便不再是沈家的人了。

我的心里微微太息。暗夜中的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我的身影被昏黄的灯光拉的悠长悠长，踽踽行走间，寂寞而又孤单。

并不是太长的路程，我走了将近有一夜。我整个人浑浑噩噩的，直到天sè熹微的时候，才走到我家mén前。房mén紧闭。我敲了几下，没有人应声。我这才看到mén上的铁将军。原来我爹并不在家。若是我爹见了我忽然呗沈家遣回来，他该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我luàn七八糟的想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远远地看到我爹唱着鲁剧回来了。他喝的醉醺醺的，手里还拿着一个酒壶，跌跌撞撞地走着，步履踉跄。

走到近前，我爹也看到了我。他有些含hun不清地说道：“容儿，你怎么这么一大早就来走娘家？怎么......怎么连个丫头也不带？你那个丈夫也真是的，也不陪你一起来。也不找个人提早和爹说说，让爹在家里等着你。”

我有些苦涩地笑了笑。一年过去了，我家仍然是当初的茅草房。现在虽然是盛夏，早晨却仍旧有些冷，我不禁微微打了个寒颤。

“你看你这闺nv，大清早的回娘家，也多不穿点衣服。冻着了不是。来，来屋里头暖和暖和。”爹虽然喝的有些醉意，说话也大舌头，思路却是清晰的。他边说着边去开mén上的锁，但是怎么也不能把钥匙**锁孔之中。

我默默地把钥匙接了，打开mén锁，扶着我爹进了mén。

我爹这才看清楚我手上的包袱。他脸sè有些微微变sè，说道：“容儿，你和你相公闹别扭啦？我和你说，小两口子，chuáng头打架chuáng尾和，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想当初我和你娘，那可真是大吵三六九，小吵天天有。别人都说我们两个在一起呆不长了，结果如何？结果我俩感情更好啦。所谓不吵架的夫妻啊，不是真正的夫妻，说的就是这么个道理......”爹唠唠叨叨地说个不停，我待他说的差不多了，淡淡地说道：“爹爹，我被沈家赶出来了。”

我爹一听，脸sè顿时变了，手上的酒壶“啪”的一声跌落在地。

“闺nv，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又是那个沈老夫人冤枉你么？”我爹边掩饰着他心中的慌张，去捡起地上的酒壶，边问我。但是他一连捡了好几下，怎么都捡不起来。我蹲下去，帮他把酒壶捡起来，放在他手中，说道：“老夫人没有冤枉我。”

“那是......怎么一回事呢？”我爹有些疑huo的问我：“难道是沈洪那娃娃看上别个了？可是依我见过他几次，他也不像那样的人哪。”

提起沈洪，我的心里只觉得微微一颤。我说道：“爹爹，也不是。是老夫人要给沈洪娶杜延崇杜知府的nv儿杜灵若。这个杜灵若曾经说过，丈夫只能娶她一个，不可以再有别的妾室。所以老夫人就把我撵回来啦。”

我爹听得没头没脑，问道：“为什么好端端的，沈洪又要续弦？以前不是说要把你扶正么？”

我点点头，大略地把酒尾公比试的时候，沈家几乎遭遇灭mén的事情讲了一遍。说道：“老夫人也只是为了给沈家找个靠山罢了。站在沈家的利益上，她这么做，是没有错的。”

“hun账！hun账！真他**太hun账了！”我爹大骂道：“需要我们的时候，把我们当宝，不需要我们的时候，把我们看的连草芥也不如！真他**hun账不是东西！沈洪那家伙怎么说？也听他**么？”

“他还不知道这件事。不过天明的时候，就会知道了。他便是心里有什么，也终究拗不过老夫人的。何况，他的心里从头到尾都只有柳雨湘一个人的，旁人是不会放在心上的。”我淡淡地说，心里却是有些疼痛。

我爹啐了一口，骂道：“hun账！真他**hun账！沈家一家子都是hun账！老的是老hun账！大的是大hun账！小的是小hun账！”我爹絮絮叨叨地骂了半天，说道：“容儿，你现今有什么打算？你决定不回沈家了么？”

我点点头，说道：“当初也并不是我自个儿心甘情愿去的。”

我爹听了我这句话，有些尴尬地笑了起来，说道：“不回去也好。爹下次再给你找户比沈家更好的人家。”

我默默不语。我爹安慰我道：“你还记得当初为何给你取九容不？算卦的相士说你命硬，世间难容，只有天才能容。天就是九霄，所以唤你作九容。天是九霄不错，天还是皇帝哪。我们家闺nv才不稀罕做什么沈家的姨nǎinǎi，我们家闺nv将来是要做妃子皇帝的！”我爹说着，自个儿先笑了起来。

我却并不觉得他说的很好笑，我说道：“爹爹，我有些累了，我想歇息一会儿。”

“好好好！你房子里还和以前一样哪，动也没动过。”我爹说着，给我收拾好了房子，让我去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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