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做什么?”珍珠笑问,眼稍泛红。
问礼去拨那小炉,炉上的雾气一缩一散,滚水声越发热烈。问礼提着壶放到边上,往回缩手。
珍珠捉住问礼的手,自话自说:“原来是和我一样。”她蹙眉,转目,不由酸鼻头:“姐姐忍什么?”
问礼手上生疼,忍不住挣扎。
珍珠拿来药膏,细细给问礼涂了,她笑问:“那三个呢?”
问礼怔怔地望向门口,半晌,问诗风风火火窜进屋里:“问礼姐姐快随我来,奶奶在分香芒哩。”
门帘子来不及落下,一片寒气飘落在问礼的鬓间,手上药膏的凉渗入灼热,她的冷暖谁知?
问诗缩缩嘴,朝珍珠问:“珍珠姑娘也一起去呀。”说罢,挟着问礼往外走。问礼吃痛,问诗忙撒手,乍一看,是一片结壳的肉红。
“你怎么不说呀。”问诗埋怨完收嘴,细心碰了那片伤口,问礼抽回手里,坐进暗些的地方。泪珠儿挂落下来。
问诗犹豫了半晌,打抱不平道:“方才是她让你拿水的?”
问礼再流一滴泪,低泣一声:“是我自个拿的。”
“那几个小的呢?全死了不成。”问诗撇撇嘴,从怀里掏出药膏,“你也是不小心。”想起近几日发生的那些事,问诗愤愤道:“该全赖她。死缠烂打的,便是奶奶有错,哪里由得我们来说。让你说了,纵使知道了里面有她的分子,夫人喜欢她,奶奶也对她好,她哪里会有错。况且这么些年,只有她近得了大爷,她同大爷的情分是千个万个咱么也比不上的。”说完,问诗笑道:“我瞧着她从太太那儿回来,神情很不好,啧啧。”
问礼泪流满面,问诗泄气,也不要香芒了。两人回房休整,与往常无异了才赶回李纨身边伺候。
李纨却一早去王夫人屋里。
今日不但立规矩夹菜一样不少,王夫人也难伺候了许多,李纨服侍完了,也不坐下闲话,和晓明两人回屋里吃饭去了。
王夫人见李纨离开,窝了一阵就倦了。
“不过是件小事,我可是做的太过了。”王夫人问紫杉,紫杉摇摇头,道:“奶奶说夫人教训的是。只是……”
王夫人皱起眉头。
“今日晚膳是早给奶奶瞧过的,珍珠同我说,晚膳上还有鲜货。”紫杉扶王夫人上炕,王夫人叹了一声:“这孩子。”
忽然,王夫人又问:“你瞧着珍珠如何?”
“老太太赞她是贤惠人,总不会错。”
“只怕我想多了。”王夫人舒展了眉头,“你在外行走,多瞧些看些。我总希望珠儿房里平稳,他好静心读书。”又亲手写了忌口胆子,让紫杉去找珍珠,让珍珠单子交给李纨,以备日后。
紫杉又说起贾母送糕点的事情来,斗胆猜到:“我瞧着姑太太是要长住。”
“哪儿来的消息?“王夫人笑道,“凑趣住个五六日是回娘家,若是长住,老太太也不许。况且她婆母带着她大嫂回乡,是留她看家的,若是长住,可不就露了馅了。”
紫杉静静地听王夫人说完,外间通禀贾政回来了。
王夫人叫紫杉给贾政宽衣,窝在炕上瞧,笑问:“老爷今日怎么不回来吃饭,灶上做了笋汤。”
“上峰请客,小酌几杯。”贾政笑道,紫杉送上醒酒的枣茶。贾政喝了一口,去瞧身边丫鬟的形容,回身道:“可知今日我遇上谁了?”
“谁?”
“子腾。你明日送些银两与他吧。子胜是越发不像话,子腾一家五口,只分得了一个三进的小院落。”
“说来,我们尚有老爷子帮衬,可子腾呢,如今只授了守备的缺,日子不好过。”
王夫人应下,吩咐底下人准备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