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云中镇,颜欢才意识到这里远比她想象中要繁华。大街小巷人群川流不息,各色的行商和小贩在门庭若市的长街叫卖着,挑花布的姑娘、赶马车的小厮、甚至街头卖艺的江湖儿女……
这一切都再正常不过。
目测结果证明,这只是个较为富庶而且民风开放的小镇,除了街头要饭的乞丐和逛荡着企图瞄几个漂亮姑**纨绔公子之外,这里没有任何要发生异常现象的迹象,所以难怪他们一身行头会被店小二另眼相看,毕竟这里不比那些闭塞落后的蛮荒之地,这里人的思想和眼界明显要比之前那些地方开明。
“我看这里正常的很。”颜欢紧了紧肩上的行头,颇有些气馁:“我怕再走下去他们会把咱们当作骗子抓起来。”
一旁的师父一脸平静的望着云中陌生而繁华的长街:“我不会看错,它是跑到了这里。”
颜欢忿忿吐气,不满的嘟哝道:“我看这里的人可没那么好说话,连化缘的和尚都目露凶光,光天化日之下,难道你指望有人相信城里蹦出了妖怪?师父——”她一叠声的悲吼道:“这话连我都不信啊——”
“哎呀,别闹。”师父颇为严肃的瞥她一眼,示意她噤声,接着又是一派气定神闲,他轻舒一口气,语气笃定:“这个镇子绝不像表面这般太平。”
他说罢就挥一挥手,示意颜欢跟上,颜欢悲愤的望着他的背影,唉声叹气的跟了上去。
师父曾说,除魔卫道是他们的责任,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一脸的煞有介事,颜欢望着眼前这幅好皮囊大呼可惜,这样一张比花旦小生还俊俏几分的脸放在一个道士的身份上真是太过浪费,不过还好,他是她的师父,他再一本正经、再超凡脱俗、再不食人间烟火、再一千再一万,他都是疼她的。
念及此,颜欢便兀自笑了起来,尽管追了七天也没追到师父说的五色狐,不过既然他执意要追,便随他。对于天下为家的他们而言,到哪里好像都没有什么分别。
正在开小差的时候,师父突然猛地一个趔趄停住,颜欢一不留神险些撞到他身上,正欲开口,却被一个尖锐的声音抢了先。
“哎呀!这位公子这位姑娘,看二人印堂发黑面色无光,近日恐有大难临头啊,看二位打扮像是从远道而来,他不如让我张卦神为你们占上一卦,趋解煞气、以保祥瑞啊。”
一个满脸堆笑,长得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拦住他们的去路,他一身玄色道袍,头戴天师帽,手里一副“神卜妙算”的招牌卦子格外显眼,身旁竟然还跟了一只瘦骨嶙峋的大狗。
种种迹象都表明,他们遇到了同行。只是这位自称卦神的老兄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这位公子,”他煞有介事的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子:“看你神色黯淡,今日恐有杀身之祸啊。来来来,让本卦神为你解一卦。”说着就要去拉师父的手,身旁的大狗仰头高叫了两声。颜欢一个闪身挡在了师父前头,不悦地眯起了眼,但只一瞬,她又冲道士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要算卦,好啊,若是算的准,少不了给你赏钱。”说罢对着张卦神摇了摇手,手腕上一个血红色镯子叮铃作响。
师父见状便也不再阻拦,不动声色的站到一旁,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模样。
张卦神目不转睛的盯着颜欢腕上的镯子,这是只说不清质地的玉镯,细细望去,赤红色的小小空间似有水波流转,一看就是上乘货色,真看不出这两个人打扮普通的外乡人身上还有这等宝物,看来今天是非要狠狠敲他们一笔才行了。
念及此,张卦神眼中闪烁着熠熠的光亮:“好!”他急切点头,一双眼简直不能从镯子上挪开:“姑娘要算什么尽管说,生前身后、事业姻缘、本卦神无所不知。”
身旁的狗附和似的高叫了两声。颜欢看了他一眼,又瞥了狗一眼。咯咯笑起来。
“那就算——”她摇晃着手腕,张卦神也不知道着了哪门子道一心盯着镯子,整个脑袋都随着颜欢的手腕摇晃起来,只待她猛然忽而猛地背过了手,张卦神一个激灵,茫然片刻,才有些尴尬的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颜欢却不以为意,莞尔一笑:“就给我算算,看这云中镇里究竟有多少妖怪吧!”
张卦神一时语塞,继而朗声笑道:“姑娘真会说笑,有我张卦神坐镇,什么山精水怪敢来云中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