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个字结结实实的掉在地上, “轰”的一声激起无数尘土。回忆飞溅起来,落得到处都是。
——2010年的那个夏夜,十八岁的温梦在火锅店外接起对方的电话时, 也是这么说的。
“你好,李彦诺。”
而电话那头的李彦诺跟着回道:“你好,温梦。”
一来一往间,好像编程代码里的Hello World:小心翼翼推开一扇门,再向新世界迈出崭新的一小步。
一直以来压抑的想念顺着电话信号涌出来,击中了温梦。而刚刚廖维鸣告白所带来的尴尬与困惑,也在这个瞬间被这通电话挤掉了。
树上蝉声太吵, 让李彦诺的话变得有些听不清楚。于是她把诺基亚紧紧贴在耳边, 下意识抬脚往前走。
“你怎么一直不回我的短信, 我还以为你换号码了。”温梦语气里不自觉带上了一点少女式的嗔怒, “哪有就这么突然走掉的?一点都不够朋友。”
这番话里有一些是在发火,有一些是撒娇, 想要引起对方的关注。情绪来得太复杂, 兴许说话的人自己都没察觉到。
而李彦诺停了很久, 低声道歉:“对不起。”
三个字说的认真,只是没有解释为什么会不告而别, 也没有解释失联将近一年的理由。
如果换做是另一个人,听到这样含糊的回答,一定会大为恼怒。
可温梦没有再继续发火, 甚至也不想再追问下去了。实际上在李彦诺道歉的瞬间, 她脑子里就已经完成了接受—理解—忘记愤怒的全过程。
懵懂的爱情总是让人心软, 让人情不自禁的为对方找寻借口。
“是不是上课太忙了?得好好吃饭, 注意休息才行。”温梦忍不住关心的说, 又怕自己表现得太过明显, 不好意思的补上一句,“我也是听别人说你在申请藤校,过程很辛苦。”
片刻后,电话那头传来一句简短的回复:“还好,已经适应了。”
李彦诺不爱诉苦,事情永远办完了才讲,连困难和曲折都是一笔带过。
温梦听了,心里倒是松快许多,再开口时话尾隐隐上扬:“不管是哥大还是斯坦福,你肯定都没问题的。你想想,我都能考上P大呢。”
看着是在自我否定,实则有那么一点等待被喜欢的人夸奖的小心思。
而对方果真听出来了。
像她预想中的那样,李彦诺说:“做得好,我知道你能行”。
温梦的嘴角悄悄扬了起来:“你也要加油。”
“嗯。”
夏夜的风是熏熏然的,吹多了让人脑仁发烫。又或者不是风在作祟,而是刚刚在火锅店喝下去的啤酒的错。
温梦漫无目的的走着,不再开口,只是倾听电话那头的呼吸声。明明只是枯燥的咻咻响动,她却像听不腻似的。
一下,两下,三下。
两个人胸膛同时起伏、共振,交织出和谐的节奏。
过了一会儿,快到路口。马路上有摩的驶过,不耐烦按起喇叭:“哔哔!”
李彦诺此时开口:“你在外面吗?听着有鸣笛声。”
“嗯,今天办谢师宴,就来东来顺吃饭了。不过我现在没在饭店里面,在街上溜达呢。”
“谢师宴是咱们班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