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但什么?”程三公子侧着身子整理衣服,许是心情激动的缘故,程三公子系带子的手都有些颤抖。
“我诊治时一向喜欢安静,而且我年尚幼……”颜舜华说到这里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颜林氏,“对外可说是我祖母医治。”
程三公子低着头终于将衣带整理好了,听了颜舜华的话,愣了一会儿神,他原本以为颜舜华会提出诊金方面的要求或者请求他的父亲通融办事之类,倒没想到是这样的说辞……
程三公子将颜舜华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声音犹疑:“就这些?还有吗?”
颜舜华一笑:“自然还有一点,既然公子的病让我诊治,那么在我诊治过程中,公子不可再中途易医,而且公子要听我的诊治法子,配合我……”
程三公子点点头,表示理解,不再说什么,只是眼睛却看向了颜舜华身后的颜林氏,见颜林氏眉目端肃,眉宇间并无微怯之色,面上也无不自在,虽心下觉得此祖孙俩颇为奇怪,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程三公子正想开口答应颜舜华的要求,话到嘴边却忽然想起以往曾有个号称仙医的老大夫上来就对自己讲关云长刮骨疗毒的英勇,讲关云长好生夸了一遍后,那名老大夫方说了自己的诊治法子。老大夫说他胸前那一对如妇人般的naizi是邪毒,需内服活血化瘀之药,而外则行壮士断腕之举——割之!
他气得当时他只想拿起挂在书房里的玉泉剑一剑劈了他,却不想那老大夫医术不怎么样。逃跑的功夫却有一手,见形势不对,当时就两翼生风而去。倒是他的后母程夫人连声抱怨说他过于鲁莽,言那老大夫是他花了好生精力方请来的……
“你的诊治法子是什么法子?”程三公子问道。
“针灸、汤药、药膳、艾灸……”
“我是什么病?”
“气滞所淤,气机不畅所致的乳中结核症状,公子当情志舒,四体展。”颜舜华回道。
程三公子见颜舜华回的简单。心下有些不悦,但忍了忍,终究没说什么。到底,颜舜华是他见过的唯一一个将话说的满满的人,其他的都是说先吃几幅药看看或者说是先施几针瞧瞧。结果呢,针也针了,汤药也喝了,甚至连庙里给的符水也喝了,除了胸前两坨越长越如妇人外,头越来越容易痛外。就是一天比一天容易上焦有火,一天比一天心思歹毒。
是的,心思歹毒。
他的贴身小厮鹿然服伺着他一向很是精心。可是他自从得了这怪搀每每看到鹿然心里都会歹毒的想:为什么鹿然不长两个妇人的东西?
他的丫鬟双菊向来是个忠心的,是他生母韩氏生前留给他的,眼里素来只有他这个主子,可每回双菊伺候他沐浴时。他望着双菊低垂的眸,就会冷笑连连:“不敢看?是在心里讥讽我呢还是恨这两只东西没长在你身上,我倒忘了,你是喜欢的……”
他的父亲起初还每天都来探望他,每回都语重心长的劝他放宽心,让他不要急,他会为他寻名医。起初。他也不是没有一丝感动,父子之情在他得了这怪病之初时还比起以往冷冰冰的关系还升温不少,可是后来不行,后来,他眼见着自己胸前一天一天蓬蓬的饱满着,周围的人当着他的面都低眉顺眼,等背过他就会围在一起窃窃私语,他就再也受不了了……
终于,他父亲又一次劝他要心气平和不要着急时,他忍不住掀了桌子,他红着眼怒吼着,质问着他父亲:“要是你一夜醒来发现自己长了跟她一样的两个东西,你心气平和起来吗?你能不急吗?”
他的父亲怔然在那里。
他却觉得骂了这话后,他的心气好似一下子畅快了,于是他趁着他父亲愣神的空,他冷笑连连,言语刻薄至极:“我知道你就喜欢这两坨东西,李澄心不就凭着那两坨肉爬到了你的床上吗?我母亲还没死的时候,你就和那不知廉耻为何字的李澄心暗通款曲,你还当我不知道?写什么鬼诗悼念我母亲,说什么伉俪情深,失妻之痛……小人!伪君子!”
他眼看着他的父亲气得身子趔趄欲倒,他眼看着他的父亲捂着胸口指着他骂道:“逆子!逆子!”
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气畅快!
后来,他口里的不知廉耻的李澄心柔声柔语的前来将他父亲劝走,他父亲指着他不间断的大骂,“逆子!逆子……”时,他有一种世事一场大梦,人生了无意趣之感。
颜舜华并不知道程三公子的心思所想,她也并不太想知道别人想什么。见程三公子久未说话,颜林氏在身后小声嘀咕:“是治还是不治,他倒是给声痛快话。”
程三公子却听到了,他微微闭了一下眼,有希望总是好的,为什么不治?假如自己真治不好,这一辈子就毁了,那李澄心心中怕也终于称心如意了……
自己可是那李澄心的眼中钉,肉中刺!
“治!治!治!”程三公子连说三声治,这事就一锤定音。
他的声音颇大,守在外头的丫鬟们也听到了。几个人不由面面相觑,自家少爷可是说了治?自家少爷已经偷偷将药倒掉几回了,来家里的大夫挨少爷鞭子的也不少,这少爷今个是怎么了?
丫鬟之中以双菊为首,双菊开口,语气充满犹疑:“少爷好像说了吱?还是治?”
有小丫鬟接口:“是治!”
另一个反驳:“明明是吱!”
双菊皱眉不语,从屋里却传来程三公子清朗温润的声音:“双菊, 你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