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梦愣住了,下意识反问:“你说什么?”
廖维鸣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语气很慢、很轻:“我们分手吧。”
这是因为她不及时回家,而在闹脾气吗?
“我马上就走,再过五分钟。”温梦没有领悟对方的意思,开口保证道。
廖维鸣没有吭声。
于是温梦又说:“我真的没有生气,也没有怪你的意思。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再纠结也没有必要了。”
这句话像一根箭矢,刺中了对方。一向开朗的廖维鸣叹了一口气,很显然他提分手的原因并不是这个。
那是为了什么?
燥热的空气在花坛边聚集,逐渐变得烦闷,让人焦虑。有些隐晦的含义就浮在滚烫的风里,可温梦却怎么也抓不住。
越是思考,思路越混乱。她干脆站起身,扬声问:“我不明白。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分手?”
男人起初没有回答,沉重的呼吸顺着听筒传来,一下、两下、三下。
然后他问:“温梦,你真的爱我吗?”
“当然——”
廖维鸣打断了她:“我指的是恋人的那种。先别着急回答我,好好想一想再说。”
温梦想了很久,突然陷入沉默。
她当然是喜欢廖维鸣的。
只是这种感情太复杂了。
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太久,先是多年好友,又是唯一的家人,最后才是恋人。很多事情模糊成一团,根本拆不出里面有多少是出于责任,多少是出于爱恋。
“不是这样的,维鸣。你不能这么问——如果这么说的话,你又喜欢我什么呢?”温梦试图解释,试图反问。
但有些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苍白。
廖维鸣笑了,语气平和:“你看,你自己心里也是清楚的。”
软刺卡在温梦喉咙里,让她没有办法再反驳。
“婚庆那边我会处理好的,你不用操心。”电话挂断之前,她听到了廖维鸣的最后一句话,“温梦,你不欠我什么。”
***
廖维鸣要离开自己?
直到坐上回家的车,温梦还是不太能相信这件事。
毕竟对方太爱开玩笑,经常想一出是一出。不靠谱的时候太多,很难让人把他的话当真。
但这一次,廖维鸣好像是认真的。
因为等温梦推开国贸公寓的大门时,灯已经是黑的。
廖维鸣那一侧的衣橱空了大半,行李箱也少了两只。洗手间的漱口杯虽然还是两个,可属于他的电动牙刷却消失不见了。
廖维鸣真的走了,带着他的生活必需品。
分手这件事发生得毫无预兆、也毫无实感,但又是真真正正的在发生。
怎么会这样呢?
很久没有体会过的孤独像是涨潮的海水,一点点蔓延。在不知不觉间,占满了屋子。
温梦的胃蜷缩起来,身体和大脑一起停止工作。她在洗手间里站了很久,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感到无比困惑。最后潦草地冲了个澡,顶着湿淋淋的头发出来,靠在了卧室床头。
作为媒体工作者,她是习惯在睡前看一会儿新闻的。
新闻上说,国家展览馆下个月要展出意大利文艺复兴藏品。廖维鸣一定会对这个展览感兴趣,毕竟当年达芬奇的素描来京时,哪怕大雨封路,他都要拖着温梦一起去看。
“注意肩膀那里的排线。”廖维鸣指着玻璃展柜,认真讲解着,“交接处画得特别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