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诺是最容易的事。
只要掀开嘴唇, 声带震动一下,一个“好”就可以从舌尖滚出来。热气腾腾,瞬间满足身旁人的所有渴望和期许。
温梦也的确是这样做的。
她打开挎包, 从里面拿出自己的手机,编辑了一条微信:【抱歉,我下周要出差,不能去聚餐了。你们好好玩,我们有机会再聚。】
婉拒很快得到了谅解。
曲哲:【没问题,咱们婚礼上见!我泳衣都买好了,就等马尔代夫之行。】
乔婕:【梦你多注意休息, 和廖大师悠着点, 别累坏身体 /嘿嘿】
曲哲:【/呵呵】
乔婕:【都说了不要发再呵呵了!】
吻的余温逐渐在身体里褪去, 剩下的只有苍白的灰。温梦放下了手机, 空调有点冷,吹在胳膊上不大自在, 她伸手把温度调高了。
一切做完, 身边的人依旧异常安静, 没有行动的意思。于是温梦侧过身,帮廖维鸣把他那头的安全带扯出来, 重新插|进驾驶位的按扣里。
“走吧。”她说,“回家。”
廖维鸣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却并没有启动引擎。反而把额头靠在手背上, 胳膊肘处的衬衫皱起来, 堆出层叠的纹路, 像一双半笑半哭的眼睛。
温梦敏锐的觉出些不对:“怎么, 是不舒服吗?”
廖维鸣摇了摇头。迟疑了一下, 又点了点头。
“又头疼了?”
“嗯, 就一点,不严重。”
温梦愣了下,急忙伸手帮他按摩起太阳穴。
一两分钟之后,男人从方向盘上扬起脸,轻声说:“我好多了。”
温梦松了口气,总算有余力去探讨一些疑惑:“你是不是还没挂复查的号?”
对方说的含糊:“太忙了,没顾得上。”
“廖维鸣。”温梦严肃起来,身子离开靠背,坐得笔挺,“钱什么时候都可以赚,画什么时候都可以画,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这都耗了好几年了,再这么拖下去,什么时候能好?”
小孩子都知道,一旦被人叫了全名,基本就是要完犊子的节奏。
可廖维鸣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他试探的看了温梦一样,嘟囔着辩解起来:“我没大事,你当时也听见医生说了,就是有点小焦虑,才偶尔头疼。”
见温梦没吭声,廖大师的厚脸皮升级了:“你别太担心,艺术家都会焦虑的,这属于天才病。爱德华·蒙克当年之所以能画出《呐喊》,就是因为他得了焦虑症,在奥斯陆海边听到超自然的尖叫声……”
文艺理论讲到一半,被温梦无声的动作打断了。
“故事一会儿再说。”她抬起手,竖起三根指头,表情认真,“你先回答我,在候诊室里你答应过我哪三件事?”
“不熬夜,不抽烟。”
“还有呢?”
“……遵医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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