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是颜林氏的声音。
颜舜华嘴角弧度忍不住上弯。
她悄声走到门前,开了缝隙,门外颜林氏穿了一身月白色的棉麻布长衣长裤,头发只随意的挽着。看样子是本已经歇下又特意起床的。
今夜失眠,果然不独颜舜华。
“祖母,你来了。”颜舜华平静的招呼道。
颜林氏瞥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复杂,没有应声,用手推开那门缝,身子一闪却已经是快速入了屋内。
不及颜舜华招呼,颜林氏已是坐到了桌边的椅子上,拿了水瓶倒了一杯水,瓶里的水是夜里才起的,还带着温气。
正是这温起让颜林氏平静下来。一杯水下肚,颜林氏打定了主意。
颜舜华张罗着要点灯。
颜林氏却是冲她摆了摆手,“别浪费灯油了,就借着月光说话吧!”
颜舜华便静静的看着她。
此时已渐渐接近子时,月色愈甚,蛙鸣声渐弱,有夜风透过窗棂一角吹进来,凉飕飕的,颜林氏瞥了一眼颜舜华觉得那夜风似是钻了衣服内,忙紧了紧衣衫。
好不容易心定下来,她轻声道:“华姐,你说的药方是什么?”
颜舜华没有回答,而是返身去取了笔墨纸砚,她一边借着月色研磨,一边回头冲颜林氏笑道:“祖母,你确定不要掌灯?”
“不点!”颜林氏淡淡说道。
待墨研好,颜舜华微笑的看着颜林氏:“祖母,请!”
颜林氏半信半疑的走到书桌前,刚接过颜舜华递过来的笔,耳边就听见颜舜华已经念起了药方。
“党参二十钱,当归十钱……”
“我当是什么药方呢,也不过是常见的党参当归而已。”颜林氏心里如此想着,心中仿佛有石头落了地,却又听颜舜华续道,“杜仲十五钱,白芍十五钱……续断十五钱,阿胶(炀化)十五钱,用水煎服。”
她说的极快,因了颜林氏长久与医药打交道,对这些药材的名字如数家珍,倒也记得全。她下笔也很快。
待颜林氏写完,颜舜华瞥了一眼,见颜林氏的字体竟然是簪花小楷,一张药方写的雅致清新,她不免有些意外。
“你从哪里得知的这个药方?”颜林氏吹了吹墨迹,沉声问道。
“先生屋里藏书极多,我每日看的多了,也就记住了。”颜舜华说完,打了个哈欠,“祖母,我好困!”
这话就是赶颜林氏了。
颜林氏又将墨纸吹了吹,待觉得差不多干了,她将纸张小心收起来,放入袖中。
“你早点睡吧!”颜林氏走到了门前,却忽然又折了回来,她盯着颜舜华,“只要你不害人……”
她没有说下半句,脚步凝滞了一下,又头也不回的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