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后,咬音婉转,带着逗弄之意的叫着来人——
——【圣……僧?】
敛眼站在那儿的宋华严随着苏观行这声“圣僧”抬眸,眸子在月光映照下如清冷湖水,水面凝霜带寒,竟和平日全然不同,他看向围困身后人的黑衣刺客,第一次没先吟佛号。
【……诸位,请到此为止。】
缠绕手腕,佩戴多年的星月菩提已在之前的外力拉扯中断裂,现在虽还勉强缠在宋华严手腕上,但菩提子却随着断裂的细线处慢慢滑落,剩余的松松欲坠。
黑衣刺客彼此互看,手上刀剑寒光一闪,便是欲齐齐攻来的姿态。
宋华严神色微动,星月菩提滑落,坠入草丛。
山风骤然猛烈,野草狂乱,残月藏入突如其来的乌云中,凌厉之气随之攀升。
——
苏观行感到手心滚烫,甚至热气逐渐攀升到指尖,在指腹下找不到出路,如微微翻滚冒泡的岩浆一般隔着肌肤翻腾。
要是有凉水就好了。
就在苏观行这样想着时,手腕间传来清凉感,她正想探究时这股凉意竟想撤离。这怎么可以呢?苏观行本能反手一抓,便握住了那股凉爽。
原本以为得花点儿力气才能制住对方,却不想这股干净剔透的凉意还挺懂事,只顿了下便回握住她,并老实乖巧的将更多的舒适透过相连的手传向浑身。
嗯。乖。
苏观行决定醒来后好好摸摸对方的头。
一颗水珠滴落,掠过黑暗后便是云海、略带灰色的天空,继续急坠而下,在受到引力吸引继续急坠地面时,位于下方眼上蒙了两指宽黑色布袋的苏观行似有察觉,抬起头来朝天空看去。在雨滴即将滴落在她眼布上时——
——手从旁伸出,接住那颗雨滴,没让它落在苏观行的脸上。
距离那日遇刺已是几日后了。君归渡和诸葛轻候负责处理善后,而苏观行和苏慎愿则暂留明镜台各自养伤。
不过虽是在一个地方养伤,但苏观行和苏慎愿自几日前因王族侍卫起了争执,已各自赌气不见许久。就连宋华严那日后,也没出现在苏观行面前。只有卿木兮,哪怕当初被她亲手打下地洞内,也依旧第一时间选择站在苏观行身边。
甚至不顾自己的腿伤,继续照顾暂时失明的苏观行。
回顾当日脱险,苏观行刚将苏慎愿三人打入地洞内不久,之前和他们走散的诸葛轻候便禁军和王族侍卫赶到,将苏慎愿三人救起。
只是苏观行剩余的最后半数影侍,却没来得及等到援军,全数战死。
黑衣刺客见机会已失,立刻分散逃离,没了踪影。
而苏观行这边,要不是运气好让宋华严听见了依稀打斗声,寻声赶来,大概已死在刺客剑下了。
先皇亲赐的十三影侍竟在这场刺杀中全数战死,应该护卫苏慎愿安全的王族侍卫竟然救援如此缓慢!
这让苏观行异常震怒。
【全数斩杀!】眼睛刚上了药,缠上眼布的苏观行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侧坐椅子上一拍扶手,厉声下令。
跪在下首的王族侍卫顿时额上冒汗。
【皇姑!】苏慎愿在诸葛轻候以及少女白荼清的搀扶下急急赶来,【皇姑,他们确实救援不及,但却是因为出城救援时遭遇埋伏,是诸葛将军带禁军赶到才得以摆脱阻挡前来,错并不完全在他们啊。】
要不是君归渡叫人通知,也许现在这十几名细心培养的心腹,此刻已被苏观行全部杀掉了。
苏慎愿此刻心中对于刚才苏观行将自己打入地洞内,还有些伤心,心中疙瘩还没消化便又听闻了她要杀自己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侍卫,难免……有些怨怼。
【如论有任何理由,也不能掩盖他们救驾不及时的结果。】苏观行“看”向苏慎愿的方向,沉声,【这次是你运气好,如果下次呢?!你赌得起,我赌不起!】
说到最后时苏观行再拍扶手。正欲扬声叫人将跪在下首的王族侍卫拖下时,苏慎愿捏紧了拳头,猛抬头看向苏观行。
【……您刚才不是已经赌了吗。】
苏观行声音止在喉间,慢慢朝苏慎愿再次看来。